新書即將出版作者序言(2)--《走入大絲路波斯段》伊朗世界遺產紀行(黃建忠)

從1980 年代開始,伊朗似乎總是與恐怖、不安、動亂、極端、革命劃上等號。這個完全由媒體灌輸的刻板印象成為西方世界的主流認知,一個和現實世界格格不入的認知。

2012 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亞果出任務》又強化了此一認知。電影描述1979年伊斯蘭革命時期,美國中央情報局巧妙營救幾名身陷德黑蘭的大使館文職人員,情節驚險緊張,鏡頭扣人心弦,而結局當然是美國人被成功救出,以好萊塢典型的圓滿結局收場。

這部影片也把美國的價值觀推向全世界,使觀眾不由自主地認同美國這個世界秩序的捍衛者,對所謂「邪惡軸心」國家的觀感也更趨負面。這部影片是成功的,然而伊朗人、伊朗真的是如此嗎?電影只在歷史事實中截取符合劇情需要的片段,至於伊斯蘭革命形成的原因、伊朗民族的主體價值等等較為深入的層面,則一律略過不提。

2013 年10 月聯合國大會期間,美國總統歐巴馬表示期望與伊朗新當選的總統魯哈尼會面,魯哈尼卻以閃避作為回應,好不容易在前往機場返國的途中,魯哈尼終於和歐巴馬接上了線,兩人透過電話寒暄了十分鐘,誰知當魯哈尼總統在德黑蘭步下飛機時,機場外早已聚集了大批示威抗議的學生。

溝通何以如此艱難?伊朗長期受到貿易禁運的桎梏,重返主流國際社會難道不是美事一樁?為什麼竟在國內遭到激烈的反彈?美伊兩國長期致力於互相妖魔化,如今雙方都必須承擔惡果。

魯哈尼在2013 年伊朗總統大選的八名候選人中,擊敗最高領袖哈米尼中意的德黑蘭市長,在4000 萬選票中囊括1600萬票。魯哈尼是由宗教團體推出的候選人,得到多數人民的認同,在這次激烈的選戰中,一般預料必須經過兩輪投票才可望分出勝負,但魯哈尼在第一次投票中就脫穎而出。他當選後即向歐聯釋出善意,準備向全世界伸出友誼之手。信仰的力量在伊朗深入每個人每天的生活,但是依然適用「神權→君權→民權」的政治演化規律。

1979 年伊朗爆發伊斯蘭革命,何梅尼被迎回國成為國家的最高精神領袖,他曾目睹蘇聯入侵阿富汗,也察覺資本主義國家掠奪與貪婪的習性,因此提出「我們不要東方( 共產主義),也不要西方( 資本主義),我們要以伊斯蘭作為立國的基本主張。」而國名「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即源自此一主張。伊朗如此跌跌撞撞走來已逾30 年,如果完全得不到人民的支持,何以能維持如此之久?

這對親身遊歷伊朗的訪客來說經常是一大震撼,也令我們原先單純的政治/ 人權觀念受到極大的挑戰。

德黑蘭國家博物館展出的西元前八千至六千年的精美陶器,令人驚訝為何教科書裡對此的敘述竟是如此貧乏;西元前13世紀的喬高桑比爾神殿令人聯想到西元前21 世紀兩河流域的烏珥神廟,美索不達米亞建築怎麼會出現在伊朗呢?不錯,我們並不清楚伊朗文明涵蓋了美索不達米亞與中亞文明。

1971 年伊朗國王巴勒維二世在波斯波利斯舉辦盛大的建國2500 年慶典,共有兩千位世界各國的貴賓受邀參與,中國號稱擁有五千年歷史,為什麼更古老的伊朗卻只有2500 年呢?也許我們應該佩服雅利安人的含蓄吧。伊朗在人類歷史中可以上溯至五萬年前的尼安德魯人,但伊朗官方以雅利安人建立的波斯帝國( 阿契美尼王朝) 來起算自己的歷史,著重「人」的歷史。

伊朗,古陸上絲路的中軸、崛起中印度洋時代的中控站、波斯灣油輪的閘門,也是地球上最大陸塊的地理樞紐。在這個國家看不到許多我們習以為常的種種西方文明產物,已在主流國際社會的圍堵下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旅遊已是現代人紓解身心、改良自我的一種生活方式,本書不僅提供旅遊知識,更期盼能夠幫助讀者深入認識伊朗在世界大歷史中所扮演的角色。


090203161832.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