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心臟—塔希里.霍戈爾高原 Tassili du Hoggar(阿爾及利亞)

出了關,我們的嚮導答辛Dakhi已在入境大廳等候多時。他皮膚黝黑,頭上裹著吐瓦瑞格男人的英帝果藍黑色的頭巾,身上穿著寶藍色的傳統長褂,炯炯有力又帶著一絲魔力的的眼神,特別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為我是全機唯一的東方面孔,他很快的就來跟我打招呼幫我拿背包。各個不同旅行單位的車子與駕駛都在外面的停車場等候,很快的已將大家的行李放進車裡。因為我們的行程已耽誤了一天所以也沒在機場多逗留,不多久三輛豐田的休旅車已呼哮駛入沙漠中⋯

約莫經過半個小時的馳騁我們到達了吐路Tulu,沙地、石礫、巨石、山坡與零星散佈的Akazien樹是這裡的面貌。就在大家四處探險的片刻,我們的吐瓦瑞格團隊已在一顆阿卡現樹下擺好了豐盛的午餐。有果汁,有雞蛋、番茄、玉米、洋蔥等加上沙丁魚混在一起的生菜沙拉,還有水蜜桃與蘋果。看起來美味而健康。我將悶在腳上已久的登山鞋迅速脫下,想換上涼鞋透透氣;赤腳剛踩到沙上就ㄧ陣劇痛湧上,說著一支掉落在樹下大概有三公分長的荊棘,已有三分之一插進了我的腳跟,再往樹陰下的沙地一看竟散滿了阿卡現樹的長刺。真的很難想像這阿卡現樹的豆夾與葉子加長刺竟是駱駝的最愛。從此當然就特別小心,知道是不能赤腳在這種樹下行走的。午餐收拾完後我們直接開往塔馬然塞市,在這裡我們的車隊將做在進入沙漠之前的最後ㄧ次補給。

當地人簡稱塔馬然塞為塔姆,也就是取自Tamanrasset的前三個字母TAM,有撒哈拉吐瓦瑞格人的首都之稱。與周圍的其他的小綠洲合計算起來大約有人口十二萬人。因為它海拔1395公尺的高度使得塔姆的氣候宜人,即使在夏天溫度也不會超過攝氏35度。塔姆昔日曾是撒哈拉駱駝商隊所必經之地,今天則是阿爾及利亞最南行政區維拉亞Wilaya的首府,亦是撒哈拉阿哈嘎爾Ahaggar山脈地區的政治、經濟、人文、交通中心。因為又是阿國南部對尼日、馬利甚至整個西非的門戶,在貿易與人口都有持續增加的趨勢。無疑的,塔姆已成為一個現代的綠洲城市,這裡有旅館、醫院、博物館、銀行、公司商號、工廠等;從小學到大學,先不談他們的規模設施如何,倒也是應有盡有,而這一切卻是在浩瀚無邊、幾乎寸草不生的撒哈拉沙漠中的一種極大的奢侈。

許多吐瓦瑞格人已從事教職、醫生、工程師、地質探勘人員,以及與水利、氣象有關的工作。當然由於對沙漠環境、地理的熟悉,成為沙漠旅遊行業中導遊、司機的吐瓦瑞格人已是不乏其人。素有浪漫神祕「沙漠騎士」之稱的吐瓦瑞格人,在這裡已不得不屈服在現代工業社會的需求與生活方式之下;土房或水泥屋取代了帳篷,Toyota取代了駱駝,電視機與網咖也取代了荒野中的營火與無盡的星空⋯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起了ㄧ絲惋惜與惆悵。

塔姆是我們沙漠之旅行程中唯一會經過的兩個城市之一,與其說它們是城市倒不如說是小鎮比較來的恰當。事實上,當我們的車子緩緩駛進市區時,若不是隊友提到,我還真連一點進入城市的感覺都沒有。大概是因為房子的高度與顏色都讓我想起中國農村的景色吧!這裡很多房屋都是用土磚砌的,一些較新的水泥建築也會漆上土黃色的塗料,我想在高空看起來應該與周遭的景致很接近,都是沙漠的顏色。市區最高的建築大約只有三到四層樓。方形外觀的建築物,在四個角上都有加上帶著濃厚阿拉伯風味的矮牆。我們當做礦石在賣的「沙玫瑰」 石膏原礦,在這裡竟被當做普通砌在外牆上的裝飾用。

我們的車隊此時已分散開,大概是個自去補充沙漠中的需用品吧!我被分在第二車與海嘉Helga、答辛Dakhi 同車,我們的駕駛叫拉哈畢普Lachabib,除了身材有點胖外,是個蠻瀟灑的吐瓦瑞格人;有一點像丹佐.華盛頓。在路邊停下後我才發現了掛在車正前方引擎前的羊皮水帶,原來它是有利用羊皮散出的水份來冷卻引擎作用;可已想見以前的吐瓦瑞格人也是這樣友善的對待駱駝,怕它在烈日下熱到⋯

此時正值黃昏時刻,氣溫宜人,街上往來的男女行人與坐在路邊乘涼的,有三五成群的站在巷口聊天的,整個氣氛在夕陽下顯得非常熱鬧而悠閒。我進城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買一條頭巾—吐瓦瑞格語叫Tschech,裹上頭巾除了可以防曬、擋風沙外,更覺得這是代表我個人此時融入吐瓦瑞格文化的意願。吐瓦瑞格男人都有裹頭巾的傳統,頭巾使用的長短也正代表著年齡與地位。常見的顏色有白色、藍黑色、黃褐色、藍綠及草綠色,不過為了適應遊客的需要也有推出其他比較鮮艷的顏色。五顏六色的頭巾、長褂與地氈掛滿了店裡,與外面黃沙世界成了很強烈的對比。因為英帝果色(藍黑色)會掉色所以我就選了一條草綠色的頭巾,當場店家老闆就幫我把頭巾裹了起來,在場的答辛與別隊的遊客看的笑得合不攏口。

經過了幾家紀念品店,有賣已退色的明信片的,也有看到地上擺著一顆顆的沙玫瑰要賣的,剛走過去想挑兩顆多看兩眼,就聽到海嘉在我耳邊說:不能買!買了也帶不出去。看來阿爾及利亞政府對於本國的自然與文化資產的保護措施已做得相當徹底。我繼續跟著隊友們走到斜對面的巷子,本想多花點時間看看一個有許多人進出的手工藝市集建築, 但又怕落單,只是隨手拍了些街景便趕緊跟上⋯

在大約四十分鐘的停留後車隊緩緩又沿著向南的柏油大路行駛,夕陽的餘暉照射下的塔姆遮蔭大道不斷地向後快速移動,建築物上像似撒了一層金粉般,更增添了塔姆的神祕。順著這條沙漠中少有的柏油路往南走約400公里,至阿爾及利亞邊界也是柏油路的終點,就可以進入中非的尼日共和國Niger。這是穿越撒哈拉公路的開始,由此方圓800公里的範圍內除了有一個加油站外,沒有任何維修保養車輛的地方;車子若是在這裡拋錨,你大概就會希望自己所使用的不是現代汽車而是駱駝了。往馬利Mali 的路亦是如此,若非有萬全的準備還是以不上路為妙;目前這兩個國家局勢都不很穩定,像這次另一隊的代理導遊德國女作家迪絲芮.范.脫塔Deseree von Trotha,在尼日境內的阿嘎得茲Agadez有房子與牲畜,但因此卻無法入境有家歸不得。

離開了市區後車隊的速度開始加快,希望能天黑前趕到達我們今晚的紮營地—達嘎爾河床Dagar。往南郊區路上的垃圾與掛滿在樹梢上的塑膠帶,在泛黃逆向的陽光照射中蔚為奇觀,我倒是很想下車拍照;只是很顯然的看到一種經濟發展後,不斷重覆在人類身上所發生的現象與問題—環境污染,而它也已面臨到這位未來撒哈拉的巨人—塔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