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尼羅河之遊

(張丰苗 2012.12.17.於衣索匹亞)

尼羅河令人想起埃及, 但是它源自於烏干達的白尼羅河與衣索匹亞的藍尼羅河, 到了蘇丹匯流成埃及的尼羅河。我們由衣索匹亞首都Addis Ababa飛抵Bahir Dar, Bahir Dar位於衣國第一大湖Tana的東南畔。

藍尼羅河歷經數百萬年的沖刷, 形成深峻的峽谷, 在此因落差極大形成壯觀的大瀑布並注入Tana湖。 今日我们將一睹它的廬山真面目。

午餐後, 車程大約一小時, 來到了藍尼羅河流域。 蔚藍的天空, 和煦的陽光, 風清氣爽是那麼的怡人。 經過了一座葡萄牙人建於十七世紀的古老石橋, 雖歷經歲月但仍屹立不墜, 獨留了些許巍峨壯觀。 橋下漴漴流水, 沿岸是東非大裂谷切割形成的岩石與沖刷痕跡, 呈現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接向遠方的高山草原, 與朵朵雲彩勾勒出美麗的圖畫。 沿途偶遇當地人們頭頂著重物, 匆匆忙忙的趕著驢, 驢背上負載著一袋袋貨物, 但臉上卻有著友善與滿足的笑容。 山坡上錯錯落落的羊隻正安詳的吃著草。 山間樸實的村莊, 有著阿姆哈拉人特有的圓椎形尖頂的農舍, 婦人好奇的探出頭來看著我們; 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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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坐在矮牆上, 歌聲嘹亮的唱出迎賓曲歡迎我们。 在他們幽黑的臉龐上, 閃爍著圓圓明亮的眼睛, 烏溜溜的捲髮, 純真可愛的模樣讓人移不開視線, 不由得駐足聆聽, 頻頻按下快門。

走在蜿蜒的山路, 欣賞著青山綠野, 視野開闊卻也處處驚奇。 此時, 天邊遠山前出現了一道彩虹, 更讓我們驚喜連連。 下午時分, 遙望裂谷對面的遠方終於出現了藍尼羅河, 陽光照耀下正閃閃發亮地淌流著; 再接近些, 有如絲如絹的白色帶子掛在崖邊,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整片水簾傾洩而下, 整個瀑布區就呈現在眼前了。 但是要親臨瀑布, 還必須跨過眼前的深溝, 於是鼓起勇氣踏上搖搖晃晃約百米的吊橋後, 越過小山丘, 迎面飄來陣陣水霧, 輕柔地親吻著臉頰, 送來一股沁心的舒坦, 令人心曠神怡。 隨著腳步繼續往前往下, 更接近瀑布, 感受它自五十米高處奔騰而下的氣勢, 白茫茫的一片, 分不清是雲是霧還是水珠, 沿著開闊的斷崖向四周伸展開來, 雖不是浩瀚滂渤, 但在這屬於衣國旱季的十二月裡, 有此景觀也夠令人神往了。 此時此刻, 有來自不同國家的遊人聚集此地, 各自悠然地徜徉在大自然充滿了生命力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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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在不知不覺中籠罩大地, 晴朗的藍天被浮雲所取代, 一層
層厚厚的雲遮蔽了夕陽, 天空成了一片灰翳, 像是山雨欲來之勢。 領隊催促大家踏上歸途, 依依不捨之下, 忍不住再回眸一眼蒼茫中的吊橋、 瀑布。 陰霾的天空, 開始飄起細細的雨絲, 我們必須要走到二十分鐘路程外的碼頭, 才能搭船渡過藍尼羅河, 再搭車回旅館。 老天在此時卻不作美, 小小的雨絲在瞬間成了雨滴, 大顆大顆地紛紛落下。 因為出發之前的好天氣, 又是旱季, 我們多半未帶雨具; 此時, 只能找出身邊僅有可遮雨的外套、塑膠袋、 帽子來應急, 再努力加快腳步, 帶陽傘的人可就何其有幸了。 不久, 霹靂啪啦的大雨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 身上, 發出「碰!碰!碰!」的響聲, 它不是下雨而是在下冰雹呀! 手擧著外套的, 頭罩著塑膠袋的, 就連撐著陽傘的, 人人莫不濕淋淋的; 戴著的帽子, 帽緣已成了小溝渠; 帶著大炮重裝備的攝影高手, 此時也毫無用武之地, 只有拼命護衛著家當不被淋濕, 死命抱在胸前, 成了大腹便便一族。 問了問當地人, 雨大概會下多久呢? 他們的回答, 在此季節應該十分鐘就會停了。 抱著呆會兒雨會停的一絲希望, 仍不敢怠慢腳步地往前邁進。 可是, 失望來得可真快, 冰雹過後繼之而來的是滂沱大雨, 我們不得不找棵大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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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避避雨; 樹下聚集了各國遊客, 大家面面相覷, 默默無言。 此際,
天色灰濛濛的, 已近黃昏, 氣溫也隨之下降; 衣褲黏在身上濕濕又涼涼, 漸漸起了寒意。 雨勢不但不見減小, 閃電卻劃過天際, 傳來陣陣雷聲。 唉! 樹下不宜久留, 只好冒著大雨前進了。 心越急, 可是步履越蹣跚, 雙腳有如蝸牛背著重重的殼, 越是擧步唯艱。 低頭一看, 不僅下半身濕透了, 鞋底還黏著厚厚的草與泥巴, 難怪如此的沉重走不快。 只得停下腳步, 找個石塊把泥刮掉再走; 可是沒走幾步路, 那黏黏的泥巴又再度沾滿鞋底, 又濕又滑, 真是寸步難行, 只見人人不得不提心吊膽地走走停停, 小心翼翼地步步為營, 唯恐一個不留神跌得四腳朝天。 既要遮擋天空的傾盆大雨, 又要兼顧腳底下的重重危機, 更無暇環顧周遭的景緻, 此刻也不寄望雨會停了, 只盼搭渡船的碼頭趕快出現在眼前。

大雨持續下個不停, 行行重行行, 距我們離開瀑布已有個把鐘頭光景, 望穿秋水的碼頭終於到了。 只見黑壓壓的人頭鑽動, 芒草搖曳, 河水滾滾, 而不見渡船。 眾人擠滿岸邊草屋避雨, 殷切地望向河面, 期待渡船早點到來; 就怕船因天黑不開了, 我們就得循著無路燈的原路摸黑回去, 那將會是無法想像的漫漫長路。 好不容易在吵雜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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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人聲之中傳來渡船悅耳的馬達聲, 由遠而近慢慢地靠得岸來。 此時, 又是一陣騷動, 在粥少僧多的狀況之下, 人人焦急的爭先恐後想上船; 而碼頭的岸邊泥濘濕滑, 且高於河面一米多, 來自各方的人馬此時已顧不得形象, 更不用說禮讓了, 只有各顯神通, 自憑本事看誰能先上船卡位。 一些西方年輕人, 手腳俐落地冒險攀爬, 三兩下就翻進了船艙。 我們一行人, 一方面年齡較長, 又有著東方人的膽顫心驚, 在領隊聲嘶力竭的萬般叮嚀下, 一腳踏岸, 一腳踩船縁, 再由船家左右接駁之下, 一個個架上船。 原本容納十多人的小船, 如今擠滿了二十人, 或站或坐, 搖搖晃晃, 站也不穩, 坐也不穩, 只怕萬一有個閃失落下水去; 艙底更是積了層水, 也只好閉著眼睛踩下去了。 船緩緩的開著, 雨不斷從四面八方打到身上, 望著混濁黃色的滾滾「泥」羅河, 不禁嘆道「藍」尼羅河到那裡去了呢?

渡過尼羅河來到對岸, 天已暗, 仍不見車蹤, 只有黑漆漆的河岸, 兩旁高高的芒草, 一條蜿蜒的土路早已成了泥水溪流。 雨水仍嘩啦啦地淋在身上, 顧不得烏黑的泥水, 只能一步一步地在沒有照明, 看不見路面的水中, 踏穩腳步摸黑涉水前進。 忽然遠處一束乍現的燈光, 隨著樹影搖擺晃動, 終於看見了久違的房屋、道路和重重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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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輛輛白色箱型車巴士。 我們的車啊, 就再前方; 興奮之餘顧不得一身的狼狽, 加碼往前衝。 唉呀! 有人在車前水窪滑了跤, 反正已經是全身濕透了。 一陣慌亂中上了車, 找到座位, 奇怪! 留在車上的背包怎麼不見了? 車廂內前前後後搜尋也不見蹤影, 難不成屋漏偏逢連夜雨, 遭小偷嗎? 還好, 不是啦, 是我們上錯了別人的車, 趕緊換車, 清點一隻隻髮際掛著水珠、 雙腳浸在裝滿泥水鞋的落湯雞, 瑟瑟縮縮地直奔旅館, 繼續與一身的泥濘奮鬥。

第二天, 雨過天青, 迎向晨曦, 大家倖而無恙。 拎著淌過藍尼羅河水, 濕漉漉的鞋, 上車坐上仍然滲著雨水的座位, 一路曬鞋卻也七嘴八舌回味著昨夜的驚魂, 還是一句話: 好玩啊! 繼續我們在衣索匹亞的旅程。

藍色尼羅河,白色尼羅河,一起匯集成為埃及的尼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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